「哇，太陽今天從西邊出來了，你們看看誰來了？」羅基德一眼瞧見范西賢，睜大了眼睛叫著。
「范西賢你今天怎麼可以這麼早？還有十五分鐘才關門耶！」陸梅也驚訝的說著。
「是我打電話叫他起床的啦！」李小欣一臉笑容，很自然的走到了范西賢的身邊。
「我其實沒睡好，一直在想昨天的那件事。」范西賢依然眉頭皺著，
「昨天？什麼事讓你這樣牽腸掛肚的？」李小欣一直有個衝動，想挽著范西賢的手臂，但是人太多，實在不好意思，只好拉拉范西賢的書包。其他人也一臉好奇的看著范西賢。
「就是魯至森腦門被轟，中球倒地的事呀！」看樣子今天早餐店的話題多了一個，魯至森莫名其妙的受了傷，對常受他欺負的同學，那應該是一件值得好好討論的事。
「那有什麼大驚小怪的？一定是自己踢球踢歪跌到，然後球再掉下來打到自己的頭呀！」古義仁做出踢球然後跌倒的樣子，但他實在覺得范西賢這個問號有點無趣，哪裡值得那麼傷神。
陸梅也湊了過來，「對呀，這有什麼好想的？你還真是神經病。」說完，陸梅舉起雙手，在眼睛旁邊各用食指中指彎了彎。
「唉，世人皆醉我獨醒！」范西賢兩手握在身後，仰天長嘆，裝出了一付聖人樣。
「哇，念詩耶，你好有氣質喔！」李小欣很少瞎起鬨，但是今天竟然也配合著范西賢演了起來。
「妳花痴喔，神經！」羅基德只好又端起他的冷盤。
「兄台真可謂是光著屁股坐板凳呀！」但是吟詩作對，這可是古義仁的絕活，更不會錯過這個機會，立刻也接上口。
「什麼意思？」陸梅沒聽懂，睜大了眼睛。
「有板有眼。」想當然爾，古義仁一定會吐出個好笑的答案來。
「你很低級耶！」陸梅一邊笑著，一邊往古義仁肩膀推了過去。
「好了，你們想想…」范西賢決定開始討論他的疑問，讓大家停止了無聊的冷盤接龍。「魯至森倒地，額頭有紅色球印，鼻孔流血，這景像大家都有看到吧？我問你們…」大家一聽范西賢準備開講了，立刻湊耳過來。「小欣說，他看見魯至森和劉本福正講著話，而後劉本福將球擺在地上。而劉本福則說，魯至森踢著球玩著玩著就突然跌倒了…我推測，魯至森其實是大腳起腳踢了球，因為我們都聽到了那『砰！砰！』厚重的兩聲。好，你們想，有誰可以大腳踢球，就算再怎麼不準，腳上有哪一塊地方的角度，能夠讓球往前的受力，會在撞擊後產生的分力，卻往反方向，彈到自己的臉上，而且還能發出那樣大的聲音？很難吧？」范西賢停頓了一下，拿起李小欣的豆漿吸了一口。大家想了一下，都點了點頭。
「好，先排除踢球踢到自己，那如果他是被回彈的球撞擊的，離他最近的物體除了人，只有排球網的球柱，絕不可能是離球場有二三十公尺遠的教室牆，因為大家都聽到了連續兩個『砰』聲。當然，更不可能是人，如果是人，我們就會先聽到慘叫了。於是，從各個條件看來，現在只能假設球是撞擊球柱而回彈的。我這樣推論，大家有懷疑嗎？」范西賢握住李小欣的手，連同她手中的豆漿一塊提了上來，又吸了一大口，這動作讓李小欣又是一陣甜。
「但是就算魯至森的腳勁再強，能讓回彈的球，不但撞倒他，還讓他的臉傷成那樣嗎？更何況球柱是圓柱型，回彈的球要正中眉心的機率有多少？阿基米德，你數理那麼好，邏輯推理一下，你認為可能嗎？」
這真是個大哉問，羅基德推推眼鏡，開始望天思考，其他一群人也開始努力的想著。
「不可能，就算踢出的球是王建民96mile的球速都不可能，回彈的球，動能早被洩掉大半了，必須有另一個相對速度的物體，就像球棒一樣的撞擊，才能產生新動能，而且必須準度夠，直接撞擊點必須和球的圓心以及魯至森的眉心成一直線才有可能…」羅基德不愧數學好，腦袋的運算極快，經過范西賢一點，羅基德這下真的困惑了，這等於是挑戰了他的專業，而他竟然事先沒想到這件事情的不合邏輯處。
「那你們還會認為我是在發神經嗎？」范西賢相信自己的推論出的懷疑已經無懈可擊了。古義仁摸著後腦勺，把整件事情仔細的從頭到尾再腦袋裡播放了一遍…
「對耶，這的確奇怪。」古義仁終於放棄推理了。
「什麼跟什麼，聽不懂啦！」陸梅腦袋都快打結了，完全無法思考范西賢一步步的分析，這畢竟不是寫作文，不是背史地，陸梅兩手一攤，完全投降。而此時古義仁與羅基德同時也將手插入口袋，思考了起來。至於李小欣，則是看著范西賢喝著豆漿，就能沉浸在那甜蜜的喜悅上，並不想加入這個動腦行列。
「你們男生就是會沒事找事，好了啦，時間快到了，趕快進去了，老闆，好了沒啦？」李小欣一看錶，發現時間只剩下三分鐘了，焦急的催促著老闆。
「好了好了，總共一百六。」老闆把東西分成了幾個塑膠袋，分分交給了每個同學。
「喂喂喂，我還沒點耶！」范西賢才突然想起來，自己只顧著講話，早餐都忘了。
「我的三明治分你啦，快走了啦！」李小欣拉著范西賢的手，一堆人急急忙忙的往校門而去。
午飯後，陸梅與李小欣，提著一個大垃圾桶去垃圾收集處倒垃圾，在操場邊上走著，喜歡談天是女孩子的天性，她倆是好姊妹，總是會在這個時候，聊聊天，講講女孩們的心事。
「妳對范西賢實在是太好了，會寵壞他的。」陸梅很自然會和李小欣討論范西賢，自從李小欣和范西賢的戀情公開，反而一切話題都是正大光明，李小欣對於自己的態度，也從來不忸怩。
「沒辦法呀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，心裡的線頭一出來，就好像蜘蛛絲一樣，越掙扎就會越纏越緊。我就是越來越喜歡他，什麼事都想幫他、關心他。」李小欣很坦率的訴說著自己對范西賢的感受，那種酸甜的味道是從心裡一直源源不斷的泌出。「是不是女孩子碰到了喜歡的男孩子都會這樣呀？還是我不正常？」李小欣有點調侃自己，不過，她心中范西賢的畫面，可是一分鐘也沒停過。
「呵呵，妳再正常不過了，在我們這個年紀，如果沒這樣，就要去看醫生了。幸好范西賢懶歸懶，倒是挺正派的一個男孩子，腦筋靈活，雖然讀書不會太認真，學識可能還不是挺豐富，但是知識倒是令人佩服，他對自己的興趣與方向很清楚，不像魯至森。」陸梅私下對每一個身邊的男孩，其實都觀察的頗為透徹。
「不過，他有時很三八很耍寶，有時又有股憂氣、有點疏離，很難了解他，好像有一層霧包裹著，很難看透。」李小欣愛上范西賢其實已經一年了，對范西賢個性中的那些特質，有很深的感覺，而正是這股特質，像是個強力磁鐵，把李小欣的心狠狠的吸附著，一點也拔不開，其實很多時候，看似憂鬱的范西賢，可能正在專心思考著光年和星系之間的關係，或是麥田圈和那些納斯卡線奇怪邏輯，卻被李小欣硬是冠上了為賦新詞強說愁。
(待續)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