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天下來,陸梅招呼著全班的同學們打理著各種準備的東西,不過最為盡心盡力的,還是這群最為投緣的死黨們。終於來到了校慶,當天,學校熱鬧非凡,巨型的彩色弧型充氣門,讓平日死氣沉沉的司令台活了起來,操場上人聲鼎沸,一頂頂帳篷,伴隨著各種叫賣聲,司令台上的廣播,打從校長致詞開始,就已經完全沒有人聽見是在說些什麼?或是根本沒有人想去聽懂上頭再說些什麼。帳篷前面,掛著每班精心設計的班別招牌,同時每班都會匠心獨具的替自己的攤位,結合了遊戲與食品取了一個有趣的名字:「過關沾醬」望文生義,買了烤肉付了錢,還要玩個有趣的遊戲,才能拿起刷子刷滿濃郁的醬汁。「打死甜不辣」顧名思義就是賣著甜不辣,「沙無赦」是射擊遊戲加冰沙,「十麵埋伏」是涼麵,「達文西蜜碼」是各種蜜餞和蜂蜜蛋糕,「削成正果」是各式水果切盤,「雞飛狗跳」是雞腿與熱狗,「相煎荷太急」則是蚵仔煎,「滷啦啦」賣得全都是滷味,學生們取的攤位名妙趣橫生,趣味非凡。
范西賢替班上的攤位,起了一個「危雞四伏」,專賣辣雞翅與冰飲,因為勁辣,所以「危雞」用得十分到味。
王世展走進攤位,看了招牌,一陣苦笑,心想「危雞四伏」還真跟他現在的處境默契十足,但是他相信,殺手絕對不敢此時明目張膽的動手。然而轉身一想,選在校慶開放日,不正是殺手可以不必驗明正身,大搖大擺的走進校園嗎?於是他環顧四周人群,人聲雜沓,學生與家長交雜在操場上,這可是一點也瞧不出什麼可疑人物的,他判斷著,至少殺手此時不會貿然行動。
他看著攤位內的佈置相當有趣,盡是大小不同的雞,都是卡通圖案,甚至連電影「四眼天雞」裡的那隻小雞都有。范西賢蹲在一旁的烤爐旁,滿頭大汗又一臉黑的用沾了辣椒醬的刷子,刷著大小尺寸的雞翅,下頭的碳火正「劈啪」的響著。羅基德正忙著把一杯杯裝好收縮膜的紅茶倒入大冰桶裡,與冰桶裡的冰塊擠壓出「嘩嘩」的聲響。古義仁則一個個的灌著水球,然後丟入另外一個大桶中。還有幾個男同學忙著從外頭補貨回來,冰塊與紅茶一袋袋一箱箱的送進來,生意是相當興隆。陸梅和李小欣,則是站在長桌的櫃台前,熱情的吆喝著,活像兩個老闆娘,前頭則是一排長龍,幾乎盡是男孩。想當然,正是這兩個校花級的女孩,才是攤位前門庭若市的主因。
「這攤位名誰起的呀?」王世展好奇的問。
「當然是范西賢呀,這種東西只有他那種腦袋才有生產。」陸梅轉了頭笑瞇瞇的,額頭上還流著汗水。
「攤位裡是要玩些什麼?又是雞翅又是飲料,還有水球。」王世展繼續的問著。
「先付錢買雞翅,然後領水球砸後面不同大小的雞,砸到成雞的,就領大雞翅,砸到小雞的就領小的。范西賢這傢伙真夠聰明,小雞畫得大,成雞畫得小,他故意這樣設計,買雞翅砸水球一次三十元,吃完雞骨頭丟入小紙箱,留給校狗「花妞」後,才能蓋章積點,去司令台領紀念品。買雞翅加飲料五十元,飲料單買三十元。」陸梅一口氣介紹完畢。
「這樣設計是厲害在哪裡?」王世展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,聽不出裡頭有什麼玄機。
李小欣轉走到王世展旁,壓低著聲音說著,「這後頭的圖案,成雞少,小雞多,雞翅夠辣,吃完一定要喝冰水,買雞翅加飲料一次五十元,多數人都嫌貴,於是大家都單買,可是要吃完才能蓋章,但是一下就辣得受不了,只好再花三十買飲料,所以花了六十元的人比花五十元的人多。」李小欣讚嘆的一邊說著,一邊伸手玩著范西賢的頭髮。
「哈哈哈哈,原來是這樣。」王世展對於范西賢的聰明也是佩服不已。
「王老師,來一塊吧?」范西賢突然抬起頭來,送出一根竹籤插著一個肥美的雞翅。
「說好了我是來幫忙的,怎麼招呼我起來了。」王世展接過了雞翅,滿臉笑的看著范西賢,一口咬了起來。「果然夠辣,哈哈,幸好我就愛吃辣,怎麼攤位上就你們幾個?其他人呢?」
「男的去找辣妹,女的去找帥哥,誰會想要顧攤子?」陸梅話說得酸,臉上卻是甜的,其實對她來說能和這幾個好朋友聚在一起也就很幸福了。
「我們幾個其實人手也就夠了,大家盡興就好。」李小欣也是一個樣的心情,愉快全寫在臉上。
「對呀,就是這個范西賢,提這個什麼案,結果現在別班都稱我們這攤叫『雞舍』,裡面都是雞!」古義仁一邊灌水球,一邊抱怨范西賢,而這兩個女孩子對於這樣的名號竟然還笑得出來。
「哈哈哈哈,實在太有趣了!」王世展聽了大笑。
「陸梅還說我什麼事都不用管,專心的唸哈姆雷特就好,結果勒?我弄冰紅茶都來不及冷,到現在一塊雞肉都没吃到,冰塊搬到手抽筋了,現在還被叫成雞。」羅基德也加入控訴的行列,一大盒的紅茶又「嘩!」的應聲入桶。
「這有什麼關係,這就叫另類的宣傳,現在有哪個攤子像雞舍這麼紅呀?才開張一個多小時,我們雞翅已經賣掉超過一百個,收入超過六千了,那是五十隻雞耶,不叫雞舍叫什麼?」范西賢一頭汗,一手抹過額頭,擋下又要滑下的汗,於是額頭又多了一道黑,得意的抬著頭說。
此時,兩個女孩手牽著手走了過來,前面的女孩臉上有許多痘子,靦腆的說,「范西賢在這兒嗎?」
「我就是呀!什麼事?」范西賢冒出頭愣了一下。
女孩遞出了一張紙條說著,「這是我同學請我拿過來的。」兩個女孩偷偷的竊笑著。
范西賢站起身來,接了紙條打開:
范西賢,你好,我是忠班的藍靜于,想跟你做個朋友,不知道有沒有空?到我們攤位,我請你喝果汁。
古義仁一聽名字,馬上張著口說,「哇塞,怎麼會是她?」
李小欣一旁臉色丕變,像吃了三盤的青橄欖,醋罈子當場破了,狠狠的對著范西賢說,「去呀,快去呀!」一張嘴翹得可以吊起三斤豬肉了。
范西賢心想,這回真是踩到大狗屎了,於是無奈的對著兩個女孩說,「麻煩幫我回覆一下藍同學,我還想留個全屍,如果那邊有我尺寸的棺材,我就可以去。」李小欣聽完「噗嗤!」的立刻開懷的大笑。
「回去跟藍同學說啦,鹹稀飯已經有人整碗捧著在吃了,連湯也不會有剩,這邊還有個老實人,看看要不要?我當他經紀。」陸梅立刻接了腔,卻閉口不提羅基德,兩個女孩聽完,有點失望的離開。
「哇靠,我有那麼卑賤喔?還要靠妳幫我推銷。」古義仁真是不服氣。
一旁的王世展看到這一幕,不停的咯咯的笑著,也令他十分懷念高中無邪的年紀,曾經純真自然的熱情釋放。誰知就像是講好了一樣,没多久又走過來一位女孩,戴著一付眼鏡,十分秀氣,紅著一張臉走上前。
「買雞翅嗎?麻煩先排隊。」陸梅一貫的微笑的問著。
「請問羅基德在嗎?」女孩靦腆的回答。
「什麼事?」羅基德坐在攤位裡頭,背對著外頭,聽到自己名字,轉身過來愣了一下。
女孩從背後拿出了一個信封裝著的卡片,說道:「這張卡片要給你...」
「妳當我這是郵局嗎?」陸梅雙眼一瞪,當場聲音就大了起來,把女孩子嚇了一跳,一旁許多男孩也被陸梅這一吼嚇了一跳。
「妳那麼兇幹嘛?人家又不是找妳!」羅基德走了出來,一手接過了卡片。女孩給了卡片,看了他一眼,頭低低的轉個身就跑了。
「妳們這些臭男生在幹嘛呀?四處留情的。」陸梅一張嘴也翹了起來。
「妳剛剛還在推銷老實人勒,現在又開始罵人了。」羅基德的等級可真是個木頭中的化石,只覺得自己被陸梅搞得莫名其妙,卻對背後的原因完全無法察覺。「妳們女孩自己還不是一樣,到處惹蒼蠅,剛剛有個男孩,八成是為了陸梅,排隊排了三四次,一張嘴都辣的腫了起來,還要繼續排,就為了換一個妳以前没給過的笑臉。」話說完,登時陸梅也無話可說。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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