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利社裡人潮鑽動,對高中生來說,任何一個下課的十分鐘都異常珍貴。羅基德排在人龍中買飲料,陸梅一進福利社的大門,就瞧見了他,大喊著,「阿基米德,幫我買一罐柳橙汁,我要有果肉的那種!」
「不會自己過來買喔?這麼懶!」羅基德聽見陸梅的呼叫,轉過頭去回應著。
「我先佔位子啦!」陸梅的說法,讓羅基德不得不甘願幫她,向來福利社十來個座位一下就滿了。
「好啦,錢拿來。」
「等下買好再給啦!我又不會跑。」陸梅一屁股坐在椅子子上等著,也給羅基德使了一個鬼臉,漂亮的陸梅,就連裝鬼臉都是一個漂亮的鬼。羅基德看著陸梅的鬼臉,無奈的搖搖頭。
「這裡可以坐嗎?」這已經是第三個男孩問她了。陸梅搖搖頭,一手擱在椅子上搶著座位。又一個隔壁班的男同學,打算坐在陸梅旁邊,陸梅並非沒人追,她在學校中,是別班男同學眼中的校花,常常收到愛慕者送來的小東西,但她向來不屑一顧,由其是她的電話,總是莫名其妙不知從何處流出去,就是會有一些不認識的無聊男生打電話給她,再不然就是一堆簡訊的告白。當然因為自己班上的同學了解她,即便喜歡上她,也不敢示好。而別班的男同學,那可是只要一有機會,就會藉故親近。
「嗯,拿去!」羅基德仰著頭,右手已經在灌著可樂,左手拿著果汁給陸梅。
「多少錢?」陸梅看著羅基德猛灌著,喉間發出了「咕嘟咕嘟」的聲音。「你幹麻喝得那麼急呀?」
羅基德「喝哈!」的一聲,打個一個嗝。「算了啦,請妳好了,下次妳補回來不就好了。」羅基德抹了一下嘴巴。
「哇,真是佛心來了!」陸梅一臉燦爛,此時才發現果汁竟然如此大罐。「唉呦,你買那麼大罐我怎麼喝得完啦!」陸梅笑容頓時又變成臭臉。
「妳又沒說什麼牌子,也沒說大小罐的,我怎麼知道啦!」羅基德一臉皮,完全不理會陸梅的抱怨。
「不管,我喝不完的你喝掉,不能浪費!」
「為何?我是妳的餿水桶喔?」羅基德有時不解風情到了極點,真是和范西賢一對寶。
「當我的餿水桶,那是你的福報!」陸梅笑容洋溢,這個羅基德就像是個木頭,看著陸梅就像看著畢卡索的抽象畫,沒有人帶頭,就是看不見全貌,橫豎都找不到路子。
「神經病!」羅基德完全不理陸梅,開始大口灌著自己的可樂。
陸梅吸著果汁,看著羅基德。「阿基米德,你看昨天如果倪老師不來阻擋,范西賢和魯至森誰會打贏呀?」陸梅找了話題起了頭。
「想也知道,一定是魯至森!」
「為什麼?」陸梅相當訝異羅基德如此的斬釘截鐵,毫不考慮的回答。
「你難道看不出來,魯至森其實就是為了要找人打架,一種豁出去,什麼也無所謂的態度?打架背後的動機,究竟是一種放棄自己,或是為了追求勝利,兩者之前的界線其實十分清楚。」羅基德畢竟是個男孩子,分析的相當入髓,話裡無意間也透露了他也有成熟的一面。陸梅眨著眼,穿透了羅基德眼鏡後方的那雙大眼,心裡泛起了一個疑問,羅基德的爸媽都是股市操盤的高手,這個兒子怎沒遺傳到那個銅臭的味道?不過倒是遺傳到了對數字的反應,爸媽是對數字前的單位很敏感,而羅基德則是對數字中間的符號很敏銳。
「我哪裡懂你們這些野猴子,簡直就像是路邊遇到發情母狗的那群公狗一樣,見了面就咬!」陸梅只是嘴上使壞,其實也很認同羅基德的看法。
「妳才是個野貓勒,像個發情的花痴,到處找偶像的簽名照。」羅基德繼續灌著他的可樂。陸梅則槌打著羅基德的手臂,羅基德被打了兩下開始閃躲。男孩像狗,女孩像貓,男孩有時傻不隆咚的活蹦亂撞,女孩則趴在屋頂上,靜靜地看著狗兒四處撒野。物種不同,狗兒卻永遠不知道究竟哪隻貓正盯著他瞧?
「好啦,不鬼扯,那你看他為何會豁出去?」陸梅也喝著果汁,含著果粒咬呀咬的。
「我哪會知道呀?他從來不和人交朋友的,也不和其他人聊天,就是個孤僻的傢伙,只有那個像個發育不良的劉本福才會沒事跟著他。」
「我也覺得他真是奇怪,他上學期突然轉學過來,簡直就是個專門找麻煩的傢伙,功課不交,輪到值日生啥事也不做,上課就睡,不然就到處頂撞老師,每個老師都很困擾,感覺這人冷冰冰的,卻又是個全身帶刺的刺蝟。」陸梅開始自言自語一樣的說著。「喂,阿基米德,你有沒有覺得他很冷,其實有心事?」
「我對他沒興趣,妳是班長,妳去照顧他,給他溫暖呀!看看他的心事有幾斤?」羅基德大概可樂喝多了,怎麼說,話都是冰的。
「妳很煩耶,我在跟你討論正事,你還給我五四三的!」陸梅就是受不了羅基德的不正經,但是還是覺得這傢伙真的有趣。
「你玩骰子喔,要出現五四三的機率,等於是二百一十六分之一。」羅基德這下更是冷到爆的回答。
「你很跳tone耶,一點都不正經,難怪交不到女朋友。」陸梅細細咬著吸管,發覺幾乎完全和他聊不下去。
「拜託,你哪知道我『後宮』多少人了?」羅基德一臉半仰著,有點臭屁的回答著。
「對對對,你的後宮都在『雲端』,都寄放在人家那兒,都人家在幫你養著。」陸梅心裡很清楚,羅基德說的都是網路上那些號稱宅男殺手的辣妹群,羅基德常常流連在那些部落格裡。
陸梅這下打中了羅基德的敏銳神經了,「哇賽,你連『雲端』都知道喔,我真是對妳看走眼了,要不要我把妳也收入我『後宮』裡?」羅基德純粹瞎扯淡,說得無心,倒是讓陸梅突然之間小鹿後空翻了幾翻。
「你少無聊了…」上課鐘聲突然響起,陸梅從羅基德的後腦杓推了下去,「上課了啦,不管,你要幫我喝完!」陸梅起身把果汁推給了羅基德。
「妳不會下節下課再喝喔….」羅基德嘴上說著,手卻自動的把果汁接過來,啜起吸管就開始「咕嘟咕嘟」大口吸起來。
「喂,那是我用過的,你不換個吸管喔,真不衛生!」陸梅一臉驚訝的看著羅基德也不換吸管,就開始吸了起來。
「我們男孩都這樣的,誰在乎呀!」羅基德發覺不是很好吸,原來吸管被陸梅咬扁了,他用手壓了壓,壓回圓形繼續吸。
「髒鬼!」陸梅此時看著羅基德吸著自己用過的吸管,嘴角泛起一抹甜甜的笑意。羅基德依然神經粗大了些,對於身邊女孩的種種示意,完全是個絕緣體。不過,年輕就是本錢,大家打打鬧鬧,一天又一天的就是這樣過。
他倆快速的走回教室。
「陸梅,妳等等!」突然他倆後方,一個聲音叫住了她。
「喔,包老師,什麼事?」包英甄喊住了陸梅。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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