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難怪妳當天明明羅基德在眼前,妳好像不認識一樣,呵呵。」陸梅終於卸除了心防,開始接腔。
「是呀,當時我還沒見過他。後來我收到回信,當然很難過,我媽媽也看了卡片,安慰我之後,她建議我直接回個簡單的信給古義仁,讓事情有個結束。她知道高中男孩最調皮,喜歡整人,她看出來古義仁一定也是被設計的。結果古義仁的回覆讓我和媽媽都嚇了一跳,她說,這個男孩的本事,不下於羅基德的。」伊琪華至今仍是不可置信的說著,古義仁此時的表情就像一隻被滾水燙過的蝦子又紅又糾結。「我雖然喜歡看散文,喜歡浪漫文學,但是看到古義仁寫的東西之後,我才發覺文學不該都是那麼的傷情,那麼愁緒。她讓我以前認識的文句,都活跳跳了起來,讓我好喜歡,也很感動,所以我媽媽說,這個孩子很不簡單,將來一定很有出息。」伊琪華那種肯定、興奮與甜蜜,讓每個人都為之動容。古義仁此時才發現,伊琪華眼鏡下那一點點雀斑,竟然如此可愛。而陸梅相信,這段話語代表著她的警報解除。
「媽媽還說,妳不用擔心男孩子有多少騙子,只要妳看的書夠多,他們的花言巧語就跟不上。既然跟不上,妳又怎麼會被騙?所以我從小就很喜歡看書。」伊琪華繼續興致勃勃的說著,此時完全不再有人覺得這個話題有什麼尷尬,他們都從伊琪華的口中學到了好多新的觀念和想法,開始覺得古義仁真是個幸福的傢伙,當然骨子裡也問號連連,這個渾身武俠小說人物上身的傢伙,真有那麼優秀那麼神?
「對了,妳們的倪老師會代課到什麼時候呀?古義仁常提到她,我好羨慕妳們有一個這麼好的代課老師。哪像我們班導,就是個考試機器,腦子裡只有『名校』錄取率,真讓人受不了。」伊琪華轉了一個方向,主動聊起了大家都熟悉的話題。
「其實我們也不知道,林老師因為安胎,狀況時好時壞,很難說什麼時候穩定,狀況好可能三四個月,狀況不好可能這學期都不能上課了。」李小欣一直都會私下和林老師聯絡,當她的小秘書,報告一些學校的狀況,所以最清楚林老師現在的情形,當然關於校園這件大事,她隻字未提。
「嗯,這的確很難說,妳們林老師也是一個很棒的老師。對了,那天你們朗讀比賽好棒喔,陸梅和羅基德的舞台魅力,真是驚動全校。我也是你們朗讀比賽的工作人員耶,我是服務組的,因為和妳們都還不熟,不好意思待在妳們那一區,我負責貴賓區,有看到妳們倪老師好可愛,竟然大會還沒宣布,她就站起來大喊陸梅冠軍了,哈哈。可見她對你們多有信心了。」伊琪華回想起那天的情形。這一點倒是喚醒了范西賢的神經,當時他一時之間覺得這狀況不尋常,只是後來其他雜事讓他忘了這件事。
「呵呵,你們倪老師那天好興奮好熱情,不像訓導主任,整場活動都冷冷的,就連宣布你們冠軍,他都沒站起來拍手。」伊琪華繼續的說著。
「咦,你也發現了喔?」范西賢有點訝異伊琪華怎會和他一樣在注意陳振邦。
「我是服務組的呀,當然要注意貴賓區的人呀。更何況他是我們學校的訓導主任耶,竟然自己的學生冠軍,他好像沒反應一樣。」伊琪華回想當天的情形。「我在猜可能是那個張寧塞給他的東西有關吧!」伊琪華一句話讓所有人平地一聲雷,打得眼冒金星。
「甚麼意思?」范西賢腦袋裡轟的一聲「賓果!」
「活動還沒開始前,我正在接待所有的貴賓入座,訓導主任也在四處和人寒暄,後來那個張寧來了,就喊著訓導主任,來到他面前和他打招呼,突然又有一個貴賓出現在主任的另一旁,主任伸出右手去握的時候,我就看到張寧很快的塞了一個東西在主任的右側西裝口袋裡。因為他們距離我大概只有五步遠,我看得很清楚。」伊琪華迅速的陳述了那一幕的過程。
「你有看到是個什麼東西嗎?主任有拿出來看嗎?」范西賢立刻追問。
「沒有,她手的速度好快,我在想會不會是塞了什麼紙條...她是不是對我們訓導主任有什麼好感...哈哈。」伊琪華也想到自己之前的情形,一時間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。「不過,我後來都沒注意,活動一開始我大概都在看舞台上面了。」伊琪華繼續說道。
「那妳怎知道她叫張寧?」羅基德終於敢出聲音了,因為現在的話題,可是比前面的男女話題大條多了。
「全校有幾個人會不知道她的名字呀?我們導師在課堂上就不知罵過她幾次了,說她好像讓所有的男老師突然想起來自己是公的,公然在學校裡調情。呵呵,我其實覺得沒那麼嚴重,我有跟媽媽說過這個狀況,媽媽說,很可能是因為我們導師年紀比較大又未婚,對於這種懂得擺姿色賺業績的女人會有敵意。其實很多男同學也都在討論她,她的確很漂亮。」伊琪華似乎即便對校園八卦,都能有很正面的答案,她笑嘻嘻的看著羅基德。
鐘聲響起,一群人迅速起身奔跑,古義仁有點不捨的站了起來,「我們改天約在外頭,就可以聊得久一點了。」他卻一反常態,慢慢的陪著伊琪華走回教室。范西賢跑了一半,突然想起來,回頭給古義仁使了一個眼色,提醒著古義仁不該說不要說。古義仁自然知道范西賢的意思。
不一會兒,倪寶家也匆匆的走出辦公室準備去上課,卻在樓梯口遇見了陳振邦,於是倪寶家立刻上前喊住陳振邦。
「主任,剛好遇見你,我正有事想跟你報告一下。」
「哦~ 什麼事?」陳振邦停下腳步。
「這週五的綜合活動課,我想帶同學們到學校後山走走,校外教學,讓他們運動運動,活動筋骨。不然每次綜合活動都是一些學科的補助教學,孩子們的壓力太大了。」倪寶家每週看到這種活動課,都是寫不完的測驗卷,對學生來說實在太辛苦了。
「好呀,妳真的很照顧學生,難怪他們都那麼喜歡妳。」陳振邦也頗為認同。
「主任,你這一大包是什麼東西呀?」倪寶家看見陳振邦手上拿了一大包的包裹,好奇的問。
「還不是那糊塗的水景高中學生,朗誦比賽得了第三名,大概太高興了,走得時候連戲服都忘了拿,她老師打電話給我,我現在去郵局幫他們寄回去。」
「主任,你要去郵局?!我可不可以請你幫一個忙。」倪寶家突然想到他為爺爺買的冬衣。
「冬天要到了,我幫我爺爺買了一件外套,他住在山區裡,冬天很冷,前幾天我看到拍賣鵝絨衣,趕緊買了一件,卻一直沒時間去寄。我已經包好寫好,擱在辦公室裡好幾天了。主任既然要去郵局,可不可以順便幫我寄一下?」倪寶家還正愁不知何時可以寄出,每天學校放學,魯至森背完詩詞,到她收拾好,郵局也都下班了。
「好呀,沒問題,我等你,妳快去拿。」
於是倪寶家又匆匆跑回辦公室,拿了包裹交給了陳振邦。陳振邦看了地址,竟然仍在南投,像是一根針又扎進了心坎,讓他想起那個救他的模糊人影。倪寶家心想,總算能為爺爺盡點些微的心意,便帶著愉快的心情,又匆匆的趕去上課。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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